我的公司的營運方式,是以許多獨立核算盈虧營運單位所組成,每個單位的績效都要嚴格考核追蹤。過去管理規則不明確時,遇到連續虧損時,就會有許多爭議。當某單位第一年虧損時,主管告訴我,新單位總要有培育期,第一年虧損是可以理解的,我覺得有道理,期待第二年,不幸第二年如果又虧損,主管又告訴我,情況有改善,公司應再給一次機會,我繼續忍耐,但第三年還是沒有改善,最後我忍不住,還是只好把這個單位停業整頓。我忍耐了兩年,仍然得到一個不好的結果,我仍然是那個急功近利,沒有遠見的老闆。可是我轉頭看看同業,許多比我們更小的公司,他們的要求更嚴苛,稍一不順,立即整頓,反而沒有人說他們沒耐性、急功近利,而他們也因為如此自我要求,仍能活得很好!

我得到一個結論,做小生意,只能打小算盤,只能打今日的算盤,根本等不到明天,等不到未來。我好像擺地攤的人,每天結帳,就要算清楚,當天是賺是賠,絕對不會有人用長期投資的角度思考,慢慢等以後賺錢!

如果你是獨立創業的小老闆,你這種立即要賺錢,立即要穫利的態度,不會有罵你,因為大家知道你只是要存活,你也賠不起,急功近利好像變成天經地義的事了。

不過,如果是稍有規模的公司,或者是大的集團公司,耐性,緩緩而來,長期培養,就是另一種天經地義。公司一定要有遠見、有眼光,要支持有想法的計畫,不可以稍微虧損就要立即處理,做這種短視的事的人,一定是「資本主義魔鬼」,如果這種人自己是資本主、是老闆,為自己爭取最大利益也還算無可厚非。而這種人如果是專業經理人,替老闆壓榨員工,充其量只不過是資本主的「走狗」,就更不值,且不堪了!

這一連串似是而非,複雜的推論,相信長期存在許多稍有規模的公司中,什麼時候該繼續,什麼時後該停損,經常是組織內爭議不休的話題,過去我長期受此困擾,排徊在當機立斷與猶豫不決的痛苦中。

我並不害怕當資奋五義「魔鬼」,本質上資本主義魔鬼,可能是精明生意人的同意字,我也不在乎當資本主「走狗」,本質上專業經理人受人之託忠人之事,某種程度上就是「爪牙」。問題是,當我要下手處理績效不佳的單位時,看到當事者的為難,甚至看到他們全力以赴的辛勞,你怎麼能下得了手整頓?

最後我終於學聰明了,如果這些問題單位本身不夠努力,或者根本是用錯人,我會毫不猶豫的下手停損,就做個名符其實的資本主義魔鬼吧!

比較麻煩的是那些很努力,有想法的問題單位,我仍然會給他們一次機會,姑且說這是婦人之仁吧,但我還有外加一項限制條件,那就是徹底改變方法,絕不可以繼續用相同的方法。因為他們既然又努力又有想法,就是對的人,而事情做不好,一定是方法錯,因此要不改變人,要不改變方法,否則就要立即停損,絕對不可以猶豫不決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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