定風波》宋.蘇軾

 

常羨人間琢玉郎,天應乞與點酥娘,自作清歌傳皓齒。風起,雪飛炎海變清涼。

 

萬里歸來年愈少。微笑,笑時猶帶嶺梅香,試問嶺南應不好?卻道,此心安處是吾鄉。

 

第一次出走西藏新疆的行程,在前後近二十天中,我的心情是每天趕、趕、趕,在路上的時候在趕路;休息時在想著明天的行程,彷彿這是一項任務,必須盡快把它執行完畢。雖然眼中也看盡了沿途的好山好水,但是,在我心中,從沒有靜下心來享受這一段旅程,也未能好好體會途中的一切。

 

這是我一生的寫照,性急的我,隨時都在追尋下一步,念書時,想著畢業後要做什麼?做事時,想著完成後,下一步的工作。連出門去旅遊,也像走行程,從出門的那一刻開始,就想著何時回家。吃飯時,我也是猴急的扒著飯,沒上兩道菜,我已經吃飽了,多半時間,我在等著散步。

 

我似乎從未靜下心來感受現在、體會當下。因此我的記憶都是片段,一、兩個零碎的畫面,是我搜盡枯腸所得到的回憶,我一生的歲月,都是用過即棄,留下的只是一片空白。這一切都來自於我的操切、我的心急、我的驛動的心。

 

五十歲以後,當我進入人生的下坡歲月,我開始體會來日無多,我為什麼不好好的把握每一天呢?這一生我還要繼續趕路嗎?

 

雖然想靜下心來過日子,但還是不安穩,做任何事仍然急切的想完成,出門的日子,數著日子想回家。可是在家的日子,又因無所事事而坐立難安,要怎麼做才能安心呢?

 

蘇東坡這一闋詞提醒了我。蘇軾的友人王定國自嶺南回北,帶著歌女宇文柔奴為伴,柔奴眉目娟麗、善應對,五年的南遷,並未給柔奴留下任何風霜,反而益顯清麗,微笑時,反而彷彿掛著嶺南梅花的香氣。蘇東坡好奇的問,嶺南生活一定很清苦吧?沒想到柔奴卻笑著說:「只要安心,處處可以是吾鄉!」

 

好一句「此心安處是吾鄉」,即如在嶺南瘴癘之地,柔奴能安心處之,即可以處處為家,並將嶺梅徐香留嘴角,這是何等超然的境界。

 

我為何坐不安穩,虛度時日?因為身不靜、心不安,因此就算居家,也不能悠然自得、安度時光。就不用說當我在快速的工作中,巡遊在外時,會常不安枕了。

我開始嘗試放慢腳步、身靜心安的過日子,不受外界事物所左右,也慢慢體會出生活的一些趣味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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