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學畢業,入伍服役,是台灣年輕男人的必經之路。那時候我先做了一個決定:不考預官,入伍當兵。不過就在預官考的前二週,遇到一位正在當兵的學長,他告訴我,不考預官是個錯誤的決定,他在軍中,因為是職位最低的二兵,一切受制於人,完全沒有自己的時間,處處受限。而同連一個大專預官,有自己的房間,做管理的工作,神氣不用說,重要的是能自己安排時間、能自我管理。他非常後悔沒有考預官,也勸我不要放棄,應爭取當預官。
經過學長的勸告之後,我花了一個多禮拜的時間,全心全意準備預官考試,我決定用十天不到的努力,換取將近兩年的自由時間。
我順利考上預官,當了兩年的中華民國少尉輔導長,協助連長管一連的軍人,悠游自在,管理自己,也管理別人。兩年中我也觀察小兵的生活,他們是軍人的最底層,平時是辛苦的工作者,戰時則是最危險、最容易被犧牲的戰力,我確定選擇當軍官是正確的。
這個經驗,讓我深刻體會人類體制中最現實的一面,不論在任何組織中,都有兩種人:一種是管理者,一種是被管理者;一個制人,一個制於人。自己管理自己,輕鬆愉快;被別人管理,受制於人,沒有自由,痛苦不堪。在紀律森嚴的軍隊中如此,離開軍隊,任何的組織,也是用這種二分法,區分兩種人,區分兩種命運,形成兩種人生抉擇。
管理者,最具體的表現是組織的領導,是團隊的主管。領導者管理團隊中的一切,分配工作、設定目標、訂定規則、分配所得與成果。權力架構、指揮系統讓主管可以決定一切,用他相信的方法做事,決定組織命運、決定自己的命運,當然也相對的決定了團隊內其他工作者的命運,這是「一人有慶,兆民賴之」。
管理者是工作分配者、是目標設定者、是遊戲規則制定者、是糾紛爭議仲裁者、是資源配置者、是路徑探索導引者、是當大家意見爭論不休,莫衷一是時,最後下決定的人。管理者替組織內所有的人服務,負重大責任,也享受最大的成果,管理者擁有權力、享受自由,如果他做得好,他更會贏得尊重,這是可能名利雙收的工作。
而被管理者是芸芸眾生、是油麻菜籽,命運被別人決定,工作聽別人差遣,時間被別人控制,所得回饋也看別人臉色,管與被管的差別,就好像風吹草偃,而不幸的,每個人都要在這兩種角色間做個決定,是要制人還是制於人,是要管人還是被管。
當然做個決定還不夠,因為不是每個想成為主管的都能如願,你還要能通過組織的考驗。但認清這個管與被管的現實,卻是每一個人須仔細思考的過程。你可以決定一輩子做個被管的工作者,可以決定用輕鬆的工作來面對人生。但對被管的結果也要坦然面對,在食物鏈的最底層,隨時會成為別人充飢的食物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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