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飛鵬：社長的筆記本

公司的一個團隊，因為競爭對手的惡意指責，而在我們官網上做了說明，遣詞用字上稍微逾越了尺度，也批評了對手，因而引來了一場官司，其後數年，我們不得安寧。

為此我們開了檢討會，我問：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？當然是對手的惡意攻擊，影響到客戶對我們的信心，不得不解釋一下。那就說明我們公司的狀況就好，為什麼要說對手呢？

我們公司早有規定，只能說自己的好，絕對不可批評對手，這個團隊顯然已觸犯了公司的規則。他們回答：對手公司實在太離譜了，把自己的公司說得天花亂墜。

我要求他們從此閉嘴，不要再在爛泥中打滾，最後我忍不住說了主管幾句：你明知道公司的規定，不可批評對手，你為什麼這麼笨？會做出這種奇怪的事。

事後這位主管寫了很長的信給我，細數他到公司這些年所做的事，說明自己絕非「笨人」，只是在他的屬下回信說明時，忽略了此事，並未仔細檢查，導致寫了不該寫的陳述，而引發災難，最後他承認疏忽，但仍然強調自己不笨，希望我不要以「笨人」視之。

我知道我說錯了話，我當主管，一向強調對事不對人，談事情，一向只重是非，強調事實，義利之辨，真假之判，可以直截了當，面紅耳赤，但絕不可人身攻擊，絕不可涉及對人的批判。

這位主管我已經帶了許多年，我自以為是自己的子弟兵，所以說話也就隨興出口，說他笨，確實已經逾越了不批評人的底線，我只好道歉了事。

主管面對部屬的錯誤，難免生氣，如果錯誤延伸成公司的災難，主管暴怒也是當然。可是不論如何充滿情緒，可以討論事情的是非對錯，可以檢討如何處理、補救，也可以規範未來如何不犯錯，也可以追究當事人的責任，但絕對不可以批評當事人的動機、能力以及人格。簡單的說：就是不可做人身攻擊。

錯誤是職場生態的一部分，能力再強的人，也不免於犯錯，偶爾犯一次錯，也不影響工作者存在的價值及能力，所以主管絕不可因錯而否定工作者。

何謂人身攻擊？你是笨蛋？王八蛋？混蛋？這絕對是人身攻擊。你怎麼連這麼簡單的事都不會做？部屬能一定會做所有的事嗎？你怎麼連這麼明顯的錯誤都會犯呢？犯錯有一萬個理由，有時候就只是鬼使神差！你犯了這麼嚴重的錯誤，還要在這裡工作嗎？這種事是用來做的，不是用來說的，用說的只會節外生枝。

組織一定要營造出「對事不對人」的組織文化。討論議題，意見可以針鋒相對，南轅北轍；檢討錯誤可以義憤填膺，面紅耳赤，但不可以損及人的人格及價值，主管要非常注意控制自己的言行。